第二部份 關於愛,愛是免於理性與知識的羈絆

-「嗨!」真理說,「我很高興見到你。」
-「請坐下!」真理說,「歡迎,其他人都遲到了,永遠都在遲到。」真理笑著說,她坐在長春路的麥當勞,
旁邊擺著她的筆記型電腦和一些紙張。

-「你總是那麼的忙,」光明溫柔的說,「每次我看到你你總是帶著電腦,休息一下吧!」

兩個人進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 「哈囉!坐下吧,你們好嗎?」

-「還好。努力打拼,還活著!哈!自己拿些三明治吧,我想這些該夠吧」建隆說。」

事實上他們點了太多三明治 了,不過大家剛下班都很累,所以他們開始吃起眼前的東西。

-「我在想我們上次的談話。」小燕說,「有些觀念很新,」

-「但是我很喜歡。」真理說,「裡面有很深的含意,一些很美的含意。」

-「我了解你的想法,」小燕說,「不幸地,人們不喜歡討論愛,在我們日常對話裡也很少有這樣的談話,
我們都害怕說出來,我們不知道愛的含意。」

-「更進一步來說,」建隆說,「在教會裡關於愛的定義很狹隘,據我所知,
如果小燕教我的是正確的話,神不是一直都愛著我的,祂知道我只是個凡人,我並沒有 特別的宗教信仰,我也不愛神﹔
我從來不曾見過祂,所以我怎麼會愛祂呢?不過我是愛你的」他靦腆著看著她。

-「我的意思是說上帝是一直愛著你的。除非你犯了罪。」小燕有點靦腆的說著,因為她不習慣聽到這種甜言蜜語。

「等等!」光明說,「我們認真一點啦,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上帝是喜歡我們的 ﹔
明白的說,祂愛那些善良的人,而討厭壞人。我不覺得這是好的耶,這種關於神的論調太單純了。」

「你指的是什麼啊?」真理問。「神當然要愛好人,討厭壞人啊,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啊。
這是法律的基礎,這就是道德啊。至少這是我的工作啦。」她開心笑著說。

-「也許吧,」光明說。「這不過是人類的解釋罷了。但據我所知,愛是不分善惡的。」

-「怎會這樣嘞?」小燕問。

「是啊,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呢?」建隆問。「這種論調很奇怪喔。」

-「嗯,讓我問你們兩個一個問題﹔你們為什麼相愛?也不是這樣啦,我知道你們很害羞,很難回答這個問題。
但一般來說,愛並不一定都會有原因的。愛不是我們 「一定」或是「必須」要做的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真理說。「善的觀念是很強大的,我們被驅使著要愛好人,
我們必須這麼做……就像一股力量,一股超越我們的力量,驅使著我們要愛好人。
我的工作就是跟這個有關啦。」真理說。

-「但我指的是另一 件事。」光明說。「愛不需要任何理由,沒有任何目的,也不需要任何條件。」
他凝視著真理,有點被啟發的感覺,「愛超越言語所能表達,超越想法可以形容。那是一種生活方式﹔
不對,愛超越生活,應該說愛有點像,有點像……」

頓時大家都沉默不語。
只有麥當勞播放的音樂蓋過了他們的沉默。
有一陣子,真理臉紅地看著他,很顯然的他們之間有點曖昧,
沒有人注意到桌旁有臨桌有兩個人正用很精密的錄音機在錄音。

- 「這是個很新的想法,」小燕的話打斷了這片沉默。「但我們要怎麼去愛壞人呢?」

-「我想沒有理由吧,祂就是愛,沒有什麼理由。就像我們之前說的, 神就是愛。」真理很不好意思地看著光明。
「是一種無條件的愛,公平地對待好壞善惡。喔! 很奇怪耶﹔深奧難解﹔
不過我試著去了解這種愛,我想這是我們生活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對我們有幫助的事。」

-「不錯,這是很健康的想法。」建隆一邊吃著不健康的三明治,一邊說道,「我指的是心理啦」
他試著躲避大家笑他的眼神。

大家哈哈大笑。

-「我指的至少有人永遠愛著你的感覺是好的啊,即使你是壞人,罪人。」

-「那地獄呢?」小燕說,在她的眼中看到迷惑,她想要接受這個觀念,但這和她的宗教信仰顯然有點衝突。

- 「對呀,這是一個問題,」建隆說。「假如神愛我們,那為何要懲罰我們呢?」

-「我想懲罰只是愛的一部份,」真理說,「因為假如神愛我,而我無以回報時,我會感到羞愧,
這是對我來說就是一種地獄﹔
我要如何正視神的眼睛呢?地獄也許就是因為無力感、非自願的,無法回饋祂的愛。沒有愛可言。」

- 「對呀!」光明說,「你總是比我還要了解我自己的想法!
沒錯,地獄就是不回應愛,是一種自私的生活,拒絕愛,拒絕與神與其他人合而為一,
這是一種無力感,缺乏生命,是一種痛苦。」

-「等一下,」建隆小聲地說。「你們有注意到那兩個人嗎?在真理背後那一桌。他們在看我們耶。
他們把我 們說的都錄起來耶。」

-「拜託喔!」小燕說,「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對呀,我記得他們就是上次在星巴克的那群人,真理,你覺得我們該怎麼做呢?」光明說道。

-「繼續我們的談話啊。」她笑著說,「最重要的部份被打斷了啦!等一下再理他們吧。」

-「但耶穌的轉世也是出自於愛嗎?」小燕問道。「對嗎?神是如此的愛我們,犧牲了祂的兒子,讓我們從罪惡中解脫。」

-「嗯,」光明說,「我不太贊成這個想法,有點太過於人性化……」

-「為何不?」建隆說,「這就像警察一樣,昨天我像以前一樣違規停車,」他笑了一笑,
「警察把罰單放在我的車玻璃上,當我回車上時他還在,我追了出去,結果我們都嚇了一跳,原來我們是鄰居﹔
是世交的朋友耶。我們的父親是很要好的朋友。
他當時有點窘,他也沒辦法把罰單拿回來,所以他自掏腰包把錢給付了,他用自己的錢付了耶!!!
但他又不肯拿我的錢,同時,他也不願意違法,天呀,我真是感動!真是有禮貌啊!!」

-「上帝不正也是如此嗎?」小燕說,「雖然我們觸犯了牠的法律,祂依舊維持著祂的律法,保留祂的正義,
但祂自己也付出代價,祂將自己釘在十字架上。」

-「好感動呀!」真理說,「作為一個律師,我真的很欣賞這種行為,但這是否意味著神也要遵守一些法律,對吧?」
她看著光明說。

-「沒錯,」他說著,「這意味著有比神更高一層的事情,也就是律法,神也有這種問題,就像你的警察一樣,
有道德的問題﹔如何將祂的愛與責任結合。
所以,神並不是那麼的完美,祂也和我們有相同的問題,跟我們一樣有道德上的難題。」

-「沒錯,」建隆興奮的說著。「老實說,我無法理解祂為何無法寬恕,無法原諒呢?
在很多國家,總統會在特別的日子裡特赦一些人;好讓恩典可以為節慶帶來歡樂。
尤其是針對那些只是犯了一點小錯的人,像是偷車等等,而為什麼上帝不能這樣做呢?」

-「你認為呢?你有什麼意見呢?」真理說著,突然問隔壁桌的那兩個年輕人。

他被嚇到了,還把可樂打翻,倒在自己的衣服上。

-「什麼?」他說,「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 「拜託喔!」真理用在法庭上的口吻笑著說,「你那麼認真在聽,我想你可以分享一點心得,我們需要你的意見啊。」

在他身旁的女生看著真理, 帶著一臉驚嚇的表情,不過她看真理長的很可愛,才稍稍安心了一點。

-「嗯,」年輕人說,「我同意你的說法,」他看著建隆,「不過我有點疑惑,對不起。」

-「那你怎麼說,光明?」真理說,「你還沒表達些什麼。」

光明喝了他最愛的咖啡,緩緩說道。

- 「我想神並沒有那些人類的問題。神可以立刻寬恕我們。問題不在寬恕本身,而是更深一層的東西;
問題在於如何與神合一,如何讓我們和神一樣。
我讀到 一些希臘宗教領袖的話,我相信古教會的神父們或是其他類似的人所寫的,
神會降臨,即便人類從來不曾墮落,不曾離開過伊甸園。」

他們很驚訝地看著他,非常地激動。

-「這真的好棒喔!」小燕說,「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不過我喜歡!!」

-「我也是,」建隆說, 「我比較喜歡上帝和我們有相同問題的說法,祂為我們而死來解決問題。」

「為什麼?你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啊?我好像找到一點頭緒,不過……」真理說。

-「親愛的,」光明看著她說,「如同我們說的,愛不僅只是一種情緒,而是一種存在的方式。假設你有一隻狗,」

「我有呀,」小燕高興的說。

「你非常如此愛這隻狗,但你到底有多愛牠?最終的愛又是什麼?只是養牠而已嗎?最終的愛是……」

「是變成狗!我知道。」真理喃喃地說著,「這就是你的觀點嗎?」

-「對啊!」他繼續說,「神和我們是非常不一樣的,我們之間有很大的差距。這是存在性的不同。我們不是神。」

-「我們也沒機會成為神,」建隆加了一句。

-「對的,」光明說,「所以當上帝創造人類時,祂打算用祂的樣子來創造人,也就是神的形象。」

-「祂為何沒有嘞?」建隆說「為什麼?」

-「因為祂沒法這樣做,」光明說。「上帝可以從零創造一切,但要製造一個神,卻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為神是完美的,是超越任何法則的。這是一個自由的選擇。」

-「是的,」真理說,「我了解你的想法,我以前也想過很多次,沒有人問我要不要被生出來,我就被生出來了,
這是一件我沒有辦法逃避的是。對啊,所以這並不完美。」

-「你說的沒錯,如果我們願意,神才可以這麼做,這就是愛。」光明說。

「就像愛別人,愛一個女人,你得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你」光明臉紅地看著真理說。
「她可以說願意,也可以不願意,你也沒法子控制。」

-「假如她說不呢?」建隆說, 「你怎麼辦呢?」

-「嗯,」光明說,「你也沒法子,只有等一輩子,你依然為她而活,你什麼都不求,只希望她幸福,」光明低著頭說。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美麗,但卻難以言諭的氣氛。這不僅僅只是因為春天的關係。
真理看著她的可口可樂,她那股日本式優雅的氣質卻無法掩飾內心的激盪,不過她卻沒有注意到這件事。

-「所以,就某方面來說,你的意思是指,神要跟我們結婚,」小燕說,「最後祂成功了嗎?」

-「正是如此!」光明說。

-「所以基督徒所謂的原罪就是人第一次拒絕神嗎?」真理問。

-「是的,」他回答。「人類對上帝說不。亞當想要不藉由神就變成神,對抗上帝,
所以上帝一再等待,一直等到適當的人出現,也就是他的母親,讓他有轉世化身來到世上。」

-「如果是這樣的話,為麼要被釘在十字架上受刑呢?」小燕問。

-「嗯,這是另一個問題了,會牽扯到歷史。我們可以找機會再討論。
在這裡我們的重心放在為何神要變成人。這會講到神人合一,神格化,就像基督徒說的。」真理看起來很快樂地說。

-「但你指的神人合一是什麼?那身體怎麼辦呢?」建隆說。

-「你看嘛﹔ 聖經提到,當耶穌在台伯山上顯容,還有復活之後,祂的身體充滿光榮,充滿著亮光,超越任何物理的法則,
但那仍是一個平凡的身體。它也要進食。
當湯瑪士處碰到祂時,充滿著光,上帝永遠充滿著光,光是上帝的一部分,我只是把這段指出來,可能不是完全正確啦。」

-「嗯!」建隆說,「那如果你拒絕呢?你不就要下地獄囉?」

-「你問的永遠是我藏在心底很禁忌的問題。」小燕說。

-「當然,」他說,「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要與上帝結合, 我們是如此的接近我們的心。」

-「但假如神就是愛,為什麼祂為一些人準備了地獄?」小燕問到,她還是有點擔心問這種問題。
但她現在比較安心可以問這種問題,也許是因為朋友在旁邊吧,氣氛比較輕鬆吧。

-「哈!」建隆說,「我們的朋友不見了!」他們看了四週,那兩個人真的不見了,
他們太專注對話,沒有意識到他們逃走了。

-「所以在地獄中的火就是缺少愛的緣故,沒有任何付出愛的機會,或是回報愛的機會。
我們喪失任何可以這麼做的機會,這就是我們的地獄,這樣的了解便 是痛苦。
我喜歡這個論調﹔很像很心理學喔?」真理說。

-「但是,」小燕說,「在聖經上有提到火,所有的宗教幾乎都這麼說。」

-「在地獄中神使喚惡魔用汽油放火保持溫度。」建隆笑著說,「所以惡魔就很敬業的一直做他們的工作。」

- 光明有點遲疑了一下,他說,「是有一種火我們需要說明一下,也許下一次吧,需要點時間,大家都有點累了。」

-「我的朋友,你在逃避這個問題喔,」 建隆說,「我們看過很多畫地獄的圖,人們在那受苦,我覺得有些正義是必要的﹔
這世界上沒有正義,所以或許另一個世界裡需要一些正義。」

-「不對,」光明說,「我說神就是真實的生命,生命有許多不同的層次,神是最高的境界,祂是真正的生命,
與祂合而為一,當祂復臨時,祂會充滿著光,就像我們剛剛說的一樣。
光是神的一部份,如果我可以這麼說的話﹔
光會穿過一切,所有人都會看到光,那些愛上帝的人,也會充滿著光,這些光指引他們的存在,如同耶穌一樣。
但像其他人,那些還不願意和神還有他人合而為一的人,他們會試著逃離這光,但是他們卻不能﹔
這就是為什麼地獄是為他們準備的﹔因為光代表著他們深層的存在。」
-「舉空氣為例好了,我們靠著空氣生活,但如果你不喜歡空氣,你捏住你的鼻子,你不想呼吸,那是怎樣的感覺呢?」

-「窒息,痛苦甚至死亡。」小燕說。「我懂了。」

-「但是卻沒有死亡,你無法跳脫神的愛,所以你會受苦……」

-「很神奇的想法,我很喜歡。」真理說。

-「I’m loving it!」建隆隨著麥當勞的音樂說著。

-「喔,時間到了。」小燕說,「我們該走了。」

-「我也是,」真理說,「我的姐姐從日本來,我要和她一起出去,下禮拜見囉,OK?」

-「好呀!」大家回答。只有建隆繼續留下來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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