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古典基督宗教思想的形成過程

節錄自:Aristide D. Caratzas的著作

Christian Hellenism. Essays and Studies in Continuity and Change (New York & Athens: New Rochelle) ISBN: 0-89241-588-6


II

有甚麼 存留在希臘或拜占庭中世紀的古典傳統特殊原素有助拜占庭思想的形成?
實際上可以說是整個古典傳統。
拜占庭很驕傲自己是希臘古典傳統的繼承者和保存者。
拜占庭是一個知識水平很高的社會,其教育的兩大支持就是希臘思想和基督信仰。
前者包括希臘語言,那是帝國的官方語言。
事實上,很多拜占庭知識分子是那麼的受到希臘語的吸引,以至於他們常常模仿古希臘學者的語言,
拜占庭歷史學家仿效涂西弟德斯(Thucydides)、色諾芬(Xenophon)和希羅多德 (Herodotus),
聖徒傳記學者仿效普魯塔克(Plutarch),宗教劇作家仿效偉大的悲劇作者。
換言之,希臘異教思想的延續在拜占庭依然保持活絡,而且公立教育是由平信徒負責的。
所以,人文主義和古典文學的組織活動同時在教會和公立的教育中得到復興。


十一世紀,君士坦丁堡有三所高等教育學校,
教授的科目包括醫學、植物學、動物學、數學、哲學、法律、修辭學等等;
希臘古典傳統思想也納入小學和中學的教學範圍內,
文法、句法、閱讀、寫作、算術、幾何、音樂、解剖、天文學都是學校裡的一般科目。
在第六世紀,一般家庭的孩子不論就讀於國家,或教會,或修院辦的學校,所受的都是免費教育。
公立學校接受所有的孩童,不論國籍和階級。


如同古希臘的小學生閱讀荷馬史詩和其他優秀詩人的詩歌時會背誦起來 一 樣,
拜占庭時期的學生必須閱讀荷馬(其後閱讀迪格尼斯‧阿克里塔斯 [Digenis Akritas〕的史詩)和聖經。
他們在十四歲或更大一點便背誦伊索寓言,而且學生通常需要背誦所有的荷馬史詩,
開始時他們背五行〈奧德 賽〉(Odyssey),學會了整首〈奧德賽〉後,便開始背〈伊利亞德〉(Iliad)。


演說藝術的課程要求學生研究偉大的修辭學家,
特別是伊斯金尼斯(Aeschines)、伊索克拉底(Isocrates)和狄摩西尼 (Demosthenes)。
當時男女兩性都有接受教育的機會,在文學、歷史和政治等領域皆有不少傑出的婦女。
五世紀的雅典娜伊娜-歐多基亞 (Athenais-Eudokia),她是狄奧多修二世(Theodosios II, 408-450)的皇后,
也是著名的古典文學家。
八世紀的艾蓮(Irene)擁有一個頗男性化的頭銜:巴賽勒斯(basileus),她是基督元年以來第 一位女性統治者。
十二世紀的亞納•康尼(Anna Komnene)則為卓絕的中世紀歷史學家。
此外,也有婦女成為醫生和文學家。
可惜大部分拜占庭婦女的教育只達到在中等水準,有些甚至是貧乏的程度,而且她們在十四歲後便中止接受教育。


家教形式的個別指導非常普遍,同時在卡帕多細亞偏遠的村落也會有公 立學校。例如,我們知道雪根的聖狄奧 多(St. Theodore of Sykeon)是一個非婚生的兒子,他的原生村落位於中亞細亞的迦拉達(Galatia)教區內,其幼年教育便從未匱乏。


拜 占庭 有好幾個聞名遐邇的知識重鎮提供高等教育,雅典、亞歷山大、安提約基、貝魯特、加薩、君士坦丁堡、得撒洛尼、米斯塔(Mistra)、尼采、尼克米地亞 (Nickomedeia)和特雷比松(Trebizond)都是高等教育的重要城市,不過其中有些在第七世紀最初四分之一世紀便落入阿拉伯佔領者的手 中。


帝 國的統治者鮮有不支持高等教育的,全力贊助高等教育的統治者包括 君士坦丁大帝(307-337)、狄奧斐洛 (Theophilos, 829-842)、君士坦丁九世(1042-1055)、康尼諾皇族(the Komnenoi emperors)、約翰三世•杜卡斯•瓦塔特澤斯(John ΙΙΙ Doukas Vatatzes, 1221-1254)、帕里奧洛加斯•彌額爾八世(Michael VIII Palaiologos, 1259-1282)和安德羅尼加二世(Andronicos II, 1282-1328)。


第 五世紀是拜占庭高等教育的轉捩點。公元 435年,狄奧多修二世(Theodosios ΙΙ)建立了一所卓越的大學,其中包括三十一個教席,涵蓋法律、哲學、醫學、算術、幾何、天文學、音樂、修辭學等科目。十五個教席分配給拉丁文,十六個給 希臘文。這所大學曾被彌額爾三世(Michael ΙII, 842- 867)重新規劃組織,並一直活躍至十四世紀。


第九世紀對希臘 古典知識文化的未來比其他任何時候更為重要。當時拜占庭重新規劃大學組織,使古典文學知識得到明確和重大的復興。因為世俗人士和神職 人員關注的事物不再壁壘分明,基督宗教和古典文化便結合起來。


自 九世紀中葉以後,以下好幾位人物對希臘古典文學的復興和傳播貢獻 良多。例 如,宗主教佛提烏斯(Patriarch Photios)、吉奧梅特雷斯(John Geometres)、數學家利奧(Leo the Mathematician)、凱撒勒亞的阿力他(Arethas of Caesarea)、利奧‧科伊羅士法特(Leo Choirosphaktes)、普謝羅斯(Michael Psellos)、伊塔盧(John Italos)、摩洛普斯(John Mauropous)、得撒洛尼的優斯達希斯、亞納‧康尼(Anna Komnene)、拉薩里斯(Theodore Lasaris)、梅托齊特斯(Theodore Metochites)、傑米斯圖斯•普萊桑和斯科拉里奧斯(George Scholarios)。


在 此使用「復興」一詞不是指之前的三百年古典文學知識已經衰亡。希臘東方地區沒有經驗過如同西方文藝復興時期的復興,因為古典傳統一直都是拜占庭教 育系統 裡不可或缺的部分,而希臘知識不是限制在隔離的隱修團體中,在君士坦丁堡、得撒洛尼、尼采、米斯特拉和其他地區均有教授古典文學。甚至在破壞聖像 (iconoclastic)動運中也可以發現希臘知識的存在,因為擁護聖像者的勝利被解讀為希臘思想勝於閃族思想。


九 世紀的佛提烏斯 (Photios)精通古典文學,包括神話在內。他的著作《哲學書解題》(Myriobiblos)是他自己、他的學生和朋友閱讀 古典著 作後的筆記合集。佛提烏在哲學方面特別喜歡亞里斯多德,在文學方面則喜歡雅典演說家和史學家的作品。不同於佛提烏和他的學派,另有一些人景仰柏拉圖和新柏 拉圖學者,並閱讀他們的著作如普羅丁(Photinus)、悲劇作者和吟遊詩人。


吉 奧梅特雷斯自己便是恰當的例子說明學者如何和諧地混 合神聖和世俗。「他談及希臘異教作家如同基督徒聖者一樣頻繁。」(14) 他的詩作內容常常涉及古典作家,如色諾芬、索福克勒斯(Sophocles)、荷馬、艾斯克勒斯(Aechylus)、尤利比提斯(Euripides) 等等。柏拉圖是「永生的導師」,而亞里斯多德則是「心靈(mind)和自然(nature)二個領域的闡釋者。」(15)


生活在十世紀 的凱撒勒亞的阿力他(Arethas of Caesarea)擁有各式各樣的手抄本,包括歐幾里得(Euclid)、 柏拉圖、盧奇安(Lucian)和阿里斯提得斯(Aristides),他從不同的古典文學作家中攝取知識。


摩 洛普 斯是十一世紀眾多偉大的思想家之一,也是君士坦丁堡重要的修辭學教授,他是平衡神聖教育和古典教育的卓越例子。他的著作中提及聖經和教父,也時常引用伊比 鳩魯(Epicurus)、品達爾(Pindar)、柏拉圖、普魯塔克和其他人的思想。在某一首詩中,他強調柏拉圖思想和基督宗教倫理學的密切關係,聲稱 柏拉圖和普魯塔克從內在本質而言都是基督徒。他曾這樣祈禱:「我的基督,如果你願意讓任何異教徒免於你所降的災禍,請你為我選擇柏拉圖和普魯塔克吧,他們 兩個在思想和行為上表現出多麼與你的律法相近啊,也許他們不知道你是萬物的主宰,但是這不更能彰顯你的慈悲嗎?基督,你就是渴望藉此恩寵拯救普世萬民。」 (16)


十 一世紀的普謝羅斯同樣對古典作家非常熟悉。童年時他已能背誦〈伊 利亞德〉。普謝羅斯勉勵學生們仿效柏拉圖和畢達哥拉斯 (Pythagoras) 勤奮的榜樣,他自己也勉力學習德摩斯梯尼(Demosthenes)和涂西弟德斯的寫作風格。當把他的時代與過去相比較時,普謝羅斯發現在古希臘有全部他 希望在其學生身上看到的美德。他尤其喜愛柏拉圖,有一次他與以前的友人希斐連諾(John Xiphilinos)主教發生爭論,普謝羅斯大聲喊道:「至神聖的宗座和至高的智者:柏拉圖屬於我,他真的屬於我!」(17)


亞 納康尼 非常肯定古典知識在十二世紀是十分活躍的。她自己本身即對古典知識有極優越的訓練。「我對古典學問並非無知無識,因為我對希臘語文鑽研到精 深的程度…我仔細研究亞里斯多德和柏拉圖的對話錄,以學識『四人組』來充實我的心智。」(18) 安娜極其豐富地節錄柏拉圖、德摩斯梯尼、亞里斯多德的話語,其中又以荷馬被引述最多。生活在十二世紀的得撒洛尼的優斯達希斯是理想的希臘基督徒學者,他毫 無疑問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也是一個偉大的古典文學專家,他是研究荷馬的權威,眾所周知,他曾為荷馬史詩寫下了雄偉的評注。拜占庭帝國後期愈發強調古典文 學傳統的重要,而古典文學也早已成為拜占庭教育的基礎。教父們自非基督宗教傳統中獲益良多,「拜占庭學術成就被公認為有效的準則,全賴於審慎合宜地運用知 識的各種來源。」(19)


希臘古典傳統的遺風不只反映在哲學思想或希臘語言的訓練上,也反映 在當時世俗的,其至宗教的藝術中。當時拜占 庭很風行以神話的場景或富於古典風味的 圖像來點綴雙耳酒罐、玻璃吊桶和其他器皿。大理石板和馬塞克地板也描述類同的世俗主題。


古 希臘的 宗教概念和儀典同樣存留在中世紀的基督宗教內。在古希臘,神祇自由地遊走於歷史和宗教中,這是一種真實的力量。在古代的希臘,宗教在國家和 個人日 常生活中擁有不可或缺的重要性,例如古希臘神殿中神聖的園林和雕像散佈四處,提醒人們超越界近在咫尺;同樣的,在拜占庭,基督的聖像和聖人們的象徵點綴了 教堂和房屋、國家大樓和城門,終年提醒人們天主和其神聖性無處不在。


古 希臘宗教的神秘主義也影響了基督宗教的秘契靈修。在拜占庭時代希 臘教父作品中不斷出現的主題就是「神化」(theosis)。在拜占庭神學中,信 友最終 的歸向是修得神聖之道(與神結合、天主化),獲得在天主之內永遠的生命(但不是如同泛神論中被神所吸納、消溶)。神化成為救贖的同義詞,救贖意謂人永遠生 活在天主的臨在中;詛咒(damnation)意謂人的生命沒有天主的臨在。對拜占庭神學而言,存有的聖化是藉宗教經驗獲得的。


然 而, 神化的概念在非基督宗教的希臘思想中並不陌生,但神化的境界不是透過神學獲得,而是透過哲學,透過教育(padeia),也就是透過哲學的修 練 (askesis)和理性的成長。對希臘思想而言,哲學是通往聖化的路徑和階梯。柏拉圖曾這樣寫道:正直的人不會被天主忽略,如果人們「實踐善行,便會肖 似神,對人來說是可能的。」這樣的柏拉圖思想迴響在新柏拉圖學者中。亞歷山大的亞摩紐斯(Ammonios of Alexandria)這樣寫道:「哲學有屬於神的相似性,所以哲學使神化對人是可能的。」在第四世紀,哲學家地米斯蒂(Themistios)也聲稱 「哲學就是在人的可能範圍內與天主結合,除此之外,別無其他。」(20)


最 後的一點也是很重要的一點。很多圖書館貯藏了多卷希臘古典文學 名著,這個事實使人瞭解到希臘古典文學在拜占庭思想發展的存在,以及古典文學對拜占 庭思想 的貢獻。例如,475年君士坦丁堡的皇家圖書館擁有120,000卷,包括著名的羊皮紙文稿,一百二十尺長,銘刻了荷馬的〈伊利亞德〉和〈奧德賽〉。這所 圖書館曾被火焚毀,在六世紀時重建。


在 八世紀時,大公學院(Oikoumenikon Didaskaleion)的圖書館於726年被燒,失去基督宗教神學和希臘古典學兩個領域「很多優良好書」(21)。 但是拜占庭帝國還有其他國立的、教會隱修院的和私人圖書館貯存了無數古典作家的手稿。它們中不少被毀壞了,不過隨著第四次十字軍東征悲慘的結局,君士坦丁 堡淪陷於土耳其人手中後,它們大部分便流落西歐。圖書館中保存了希臘文學傳統的遺產,這對拜占庭思想的成長有很大貢獻。索克拉蒂斯(Socrates)這 位四世紀教會歷史學家樣說:


「希臘文學當然不會被基督或宗徒承認為神聖的啟示,不過它也不會全 然被斥為有害的。照我所理解,他們這樣做 絕不是輕率的。因為在希臘人中有很多哲學 家與天主的道理非常相近…基於這些原因,他們的思想慢慢被所有追尋真正虔敬精神的人所用。」(22)


在 拜占庭社會中,富裕家庭把教育視為理所當然的。教育同時提供給神職人員和世俗人士,當時既有教會辦的學校和研究院,也有為世俗學子開設的學校和大 學;有 政府的或私人的家庭教師,教育資助者包括一般人士和神職人員。拜占庭就算在局勢最壞的時日,也從未失去優先次序的判斷力:圖書館一定與醫院、救濟院、孤兒 院、老人院和其他公共建設一同進行興建。在史料編輯、教會詩歌、禮儀著作、信理和靈修注釋、美術和鑲嵌藝術等領域,均證實拜占庭有傑出的成就。在悠悠十個 世紀中拜占庭思想始終充滿活力,富於變革性和發展性。每一個時期的藝術、音樂、靈修和學識都可以找到舊傳統和新生命的連續性,甚至在君士坦丁堡陷落後的數 年。


針 對政治和軍事的組織和管理,拜占庭帝國在適應和成長上展示了極大 的能量。在拜占庭帝國晚期,統治者如約翰八世‧帕里奧洛加斯 (John VIII Palaiologos, 1425-1448)鼓吹自由討論和表達意見,推動希臘人行事的方式如委員會、投票和對話,凡此種種皆推翻了人們以為帝國常常施壓約束言論自由的印象。拜 占庭時期的經濟問題、社會利益和管理變革清楚地指出中古希臘世界的內部歷史並沒有一成不變或靜態僵化。可以肯定的是,希臘的思想、文學、歷史和古代文化是 有連貫性的,但中古時期的希臘文明是一個新的綜合體,是富於生命力的有機體,它在多個世紀中迭變,隨著不同的世代、不同的地區呈現不同的樣子。例如,本都 (Pontos, 黑海南岸古國)和伯羅奔尼撒半島(the Peloponnesos, 希臘南部)在文學和文化上都有很強的連貫性,但也有很多相異之處。如同古代希臘一樣,中古希臘文化的特點就是差異性的調和。(23)


希 臘 語「派地亞」(padeia)一詞同時有文明和教育的意思。當耶格(Werner Jaeger)使用這個詞描述希臘文化的理想時,他指出希臘人相信吾人在文明中的進步不是透過權力或財富,而是透過自我教育。(24) 大家都知道,拜占庭喜歡協商多於對峙,而且他們大部分的戰爭都是防衛性質的。他們不以權力和財富來衡量他們的功績和國際地位,而是以宗教的價值觀和教育。 古代偉大的著作和他們自己的歷史、詩歌、史詩、神學著作、哲學論文和演說稿都是用來教育閱讀者的。拜占庭的人們不是為了他們自己而創作文學和藝術,而是為 了服務人民。因此,最好的古典文學就是為了知識和靈修的需要經基督宗教思想摻合而轉化的作品。拜占庭思想基本上是宗教靈修的思想。


將 拜 占庭思想定形的著作尚沒有出現。不過,在我的理解裡,拜占庭與文明是息息相關的,而文明主要涉及的不是金錢、權力或財產,而是思想的教育和精神 的淨 化。根據這樣的定義,世上最富有的國家,擁有無盡財富和舒適設備的社會,仍可能不是「文明的」。這樣的國家可能是柏拉圖描述的「豬的城市,吃喝、交配、睡 覺直到老死。」(25)


拜 占庭文明基本上是宗教靈修的文明,積極地陶冶、教化吾人的品性, 並尋求終極的救贖。這個文明的指引原則是,各 人盡自己的義務不為不必要的需求擴展 他/她 的權力和財富,只求豐富智慧和救自己的靈魂,豐富智慧由古典文學中獲得,救自己的靈魂則在基督信仰中獲得保證。因此,希臘古典人文主義和基督信仰教義是拜 占庭思想兩個最重要的原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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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S


1. Justin, Apologia Ι.46, II.13, ed. Bibliotheke Hellenon Pateron, vοl. 3 (Athens, 1955), 186, 207.


2. Tertullian, De Praescriptione haereticorum VIII. 9-11, ed. R. F. Refaule and P. De Labriolle, Sources Chrétiennes (Paris, 1957), 98.


3. Jerome, Ep., ΧΧII,30.


4. Gregory the Great, Ep., ΧΙ. 34.


5. Venerable Bede, Ecclesiestical History, 4.1, ed. Β. Colgrave and R. Mynors (Oxford, 1969).


6. Gilbert Highet, The Classical Traditio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57), 8.


7. John of Damascus, De Fide Orthodoxa, PG, 94, 524-5.


8. Basil the Great "Exhortation tο Young Men ..." PG 31, 563-590.


9. Socrates Scholastikos, Historia Ecclesiastica, 3.16, PG 67.


10. Steven Runciman, "Byzantium and the Renaissance" Tbe University of Arizona Bulletin, (1970), 506.


11. Anastasios of Sinai, "Questions," Νο. 3, PG 89, 764.


12. Donald Μ. Nicol, "The Byzantine Church and Hellenic Learning in the Fourteenth Century," SChH, 5 (1969), 23-57.


13. D.J. Constantelos, "The Last Phase of the Conflict between Greek Thought and Christian Orthodoxy in the Greek Middle Ages" Alumni Lectures 2. (Hellenic College, Brookline, Mass. 1972), 9-18.


14. J. Μ. Hussey, Church and Learning in tbe Byzantine Empire, 867-1185 (New York, 1963 reprint of 1937 edition), 33-36.


15. John Geometres, "Carmina νaria," PG 106, 917, esp. poems 13 and 14.


16. P. De Lagarde, Editor, Iohannis Euchaitorum metropolitae (Gottingen, 1882), p. 24; also in PG, 120, Poem 43.


17. Michael Psellos, Epistulae, ed. Sathas, ΜΒ, 5,444 and Hussey, οp.cit., 86.


18. Anna Comnena, Alexiad, Prologue, tr. E.R.A. Sewter, The Alexiad of Anna Comnena (Harmondsworth, 1969), 17


19. Hussey, οp.cit., 106-07.


20. Plato, Republic, Χ.12.613; Porphyry, Isagogen sive V νοces, ed. by A. Busse, Commen. in Artist. Græca IV, pt.III, (Berlin, 1891); Themistius, Orationes quae supersunt 21.32d, ed. N. Schenkl, G.Downey, and A.F.Norman (Leipzig, 1965-74), 43. 6-7.


21. Konstantinos Manaphes, Hai en Konstantinoupolei Bibliothekai (Athens, 1972), 25-31.


22. Socrates Scholasticos, Historia Ecclesiastica, 3.16, PG 67.


23. Cf. J.Μ. Hussey, "Gibbon Re-written: Recent Trends in Byzantine Studies" in Re-Discovering Eastern Christendom, eds. A.N. Armstrong and E.J.Β. Fry (London, 1963), 95-105.


24. Werner, Jaeger, Paideia: The Ideals of Greek Culture, tr. Gilbert Highet, νοl. 1 (Oxford, 1946), xiii-xxiv.


25. Platο, Republic 372, 4; Gilbert Highet, The Classical Tradition, οp.cit., 54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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