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聖誕
每當我在台灣的商店、櫥窗,看到聖誕樹和聖誕燈飾,在咖啡廳、百貨公司、公車上聽到悅耳的聖誕歌曲,
或是注意到有許多人,買聖誕飾品來布置他們的家,
我總是在心裡自問,他們真的了解這樣做的意義嗎:買這些東西是為了慶祝耶穌的誕生嗎?他們是基督徒嗎?
我想, 大多不是。
當然,我沒有問那些店家的宗教信仰,因為我知道那是為了商機,但是其他的人呢?
他們為何要花這筆錢?只為了慶祝一下嗎?然而,緊接而來的,卻是農曆新年。
我想,其中必定蘊藏更深的涵義。它潛於人類心靈核心,是對於救贖的期待。
即使對於實情一知半解,也仍然能夠隱隱約約的「感覺到」耶穌誕生的甜美。
聖誕指的是上帝成為人類,卻不失其上帝的身分,藉著聖誕,人類參與其中,與上帝「合為一體」。
並非我們慣用的邏輯、科學、哲學,或是高貴尊嚴、善良德行等要素,可以改變我們的人性。
就算,改變了DNA,仍然無法成為上帝。
然而,現在上帝來到我們面前,幫助我們,啟動改變的契機。
你或許會問,這是怎樣的改變?
在我眼前的,只不過是一個柔弱可憐的嬰兒,躺在骯髒的牛棚裡,四周都是牛和其它牲畜,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上帝,
除了在成長過程中,還算個乖孩子,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特別的了。
那麼,讓我來了解一下:在你的理解中,什麼是上帝?
上帝應該有什麼屬性?是權力?是智慧?是永恆?還是正義?
在伊甸園中,那對原始的配偶,就曾經認為上帝是權力化身,
他們也試著藉由外力,藉由物質的方法,企圖獲得這種權力:吃下一些東西,使力量大增。
在人類歷史中,也有許多人,試著從知識的追求中來擷取智慧,因為知識使人獲得自由、看見「真理」,
但是,這種方式得來的真理,到最後總是變得複雜、使人困惑。
更有些人,為了取得那些屬於上帝的屬性,試著苦行、禁慾,
而退隱至曠野之中,斷絕日常生活中的歡娛,卻絲毫「感覺」不到聖誕的意義。
倘若一心期待著,有一天能看見那些上帝的屬性,最後,一定會感到失望。
因為,你只會看見,一個日漸成長的孩子,卻不得好死。
十字架是祂的象徵,空的墓穴亦然。然而,祂復活了,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卻存活至今。
上帝超越了所有屬性,也超越一切無可奈何的必然性,超越了時間、空間和邏輯的範疇。
我們無法從任何描述中認識上帝,只有在沒有包袱的自由的關係中,才能認識祂,
就像在彼此都樂意的情況下,結識新朋友一般。
上帝成為人,與我們開始一段新關係,那是十分溫和的關係。
祂並沒有使用權威來發言,使西乃山戰栗發抖,而是像嬰孩一般,在飢寒交迫的夜裡哭泣。
此時的上帝,並沒有被天使包圍,而是與牛群、狗等受人鄙視的牲畜,和全身髒兮兮、沒有讀過什麼書的牧人在一起。
這不是為了反映出上帝的謙卑,而是,就在此刻,上帝成為人,使得整個宇宙,首次與上帝合而為一。
為什麼呢?上帝非得這樣做嗎?不!上帝並不需要為了正義的目的,或是為了替我們「贖罪」,而成為人。
上帝是愛,可以寬恕一切,這種愛,超越每個人的好壞善惡,無論如何,祂都會來到人間,
這不是我們理應獲得的恩惠,而是因為上帝是愛,愛不需要理由。
然而,上帝不願侵犯我們的自由意志,成為人類之前,必須徵求適當人選的配合。
上帝幫助一群人(以色列人), 建立國家,又藉由法律、先知來砥礪他們,賜予他們聖殿。
直到有一天,適當人選終於出現,就是瑪利亞。
如此聖善的瑪利亞,深達上帝的旨意,即使這與當時社會的狀況和邏輯思考互相矛盾,她仍接受了這個奇蹟,奇異的懷孕。
身為一個未嫁的童貞女,懷孕可能招致酷刑,被以色列人以石頭砸死!儘管如此危險,她仍樂意接了旨意。
所以,上帝的道成肉身,是在完全自由的情況之下成就的。
從這一刻起,祂不只是一個人類、一個男人,而是全新的創造:神--人,
我們每一個人,都可以憑著自己的意願參與神--人,
擁有新生命----依自由意志的選擇而出生----而不是藉由生物法則或是受洗來獲得生命。
我所說的「參與」,就是成為神人的一部分,因著這種關係而存在。
這不是個別的存在,核心並不在「我」,而是 「你們與我」或「我們與我」的存在方式。
我們參與聖禮儀,使它豐富運作,在禮儀中,眾人合而為「一」,即耶穌的身體。
不僅如此,終極的狀態,應該在天堂國度中,在那裡,「我要賜給他隱藏的『瑪納』,也要賜給他一塊刻有新名號的白石,
除領受的人外,誰也不認得這名號。」(若望默示錄2:17)未來有一天,這將成為我們的最後身分。
現在的狀態,並不是過去的進化,可以從時間裡超脫,不受過去左右。
我們的罪,並不存在,對上帝而言,我們是全新的受造物,那些罪業並非因「寬恕」而消失,也不是被上帝故意忽略,
而像是一件脫去的髒衣服,永遠不再屬於我們。
所以我們的根柢在未來,而不是過去。
值得高興的是,我覺得這個看法,或許能夠帶給東方人一些安慰和喜悅,
可以使他們從「因果業力」與身身世世的惡報詛咒中解脫出來。
上帝受生成為人,不只是為了人類福祉,而是為了整個受造的世界。
因為,上帝透過人身,一肩扛起所有受造物。
決定權掌握在人類身上,透過我們,可以將一切呈獻於上帝,穩固依附於上帝,
就像我們在聖禮儀中所做的:透過麵包和酒,將全宇宙獻給上帝。
天父接受了它們, 並將之轉化為聖子的血和肉,並使之充滿我們的骨、肉、全身(這是最深的親吻和愛),
來修補和強化彼此間的關系,不斷的「滋養我們」。
祂給我們機會,仿效聖善的聖母瑪利亞:在我們的體內,擁有上帝,與我們在一起成長,將內在真理呈現於外。
我想,這就是東方人內心那份無以名之的期望,也是他們慶祝聖誕節的原因,即使他們並不知道。
李亮 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