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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Timothy Wilson與作者Anthony Bloom大主教訪談記錄
Timothy Wilson與作者Anthony Bloom大主教訪談記錄

T.W.: 祝聖成為神父之後,你前往英國嗎?

Bloom: 1949年一月底,我前往英國,
擔任Anglican-Orthodox Fellowship of St Alban and St Sergius的會牧,
你應該會覺得我很大膽,因為當時我一句英文也不會說。


T.W.: 我預料你並不用花很長的時間就學會英文了。


Bloom: 學會一些基本英語會話 ------ 讓我可以用來打屁、說笑 ------ 那不會花很長的時間。


T.W.: 現在用英文溝通還有任何障礙嗎? 畢竟,基督宗教的信仰不能輕易在短時間內學會。


Bloom: 我想並沒有困難。
我的目標是活在當下,全神貫注地投入,又自由超脫這種牽連。
基本上,我從不問自己,我的行動會有什麼結果 ------ 那是上帝的工作。
在生活中,我只會不斷問自己: 在這個特別的時刻,我應該做什麼、說什麼?
在當下每一刻,我們只能作好這件事,
如實的運用潛在本質內的力量 ------ 毫無保留的交給上帝來使用你,甚至要先忽略自己。

當我說話時,我用心底所有的信念來說,用生活為我所說的話作擔保。
話語本身不重要,觸碰到信念的那一層深度才重要。
這是溝通的基礎,是人與人之間真正相遇的地方。
如果有人揶揄我,那無所謂;
但是如果這種想法在別人心中激起火花,使我們可以聊一聊,
這意謂著,我們真正談論著與我們緊緊相繫的事情。


T.W.: 你覺得,現代英國式的、只注重表面文化的生活態度,對傳福音的工作造成阻礙嗎?


Bloom: 是的,因為福音不只涉及我們的智力,還涉及我們的整個本質。
英國人常說 :「真有意思! 我們多聊一點吧,把它當作一個專題來探索吧!」
但是,都只是說說而已。
遇見上帝,就像是進入”虎穴” ------ 在裡面的不是小貓咪 ------ 而是老虎。
上帝的國是危險。
你必須進入,不只是在外面探聽關於它的訊息。


T.W.: 當你到達英國的時候,關於英國,有沒有什麼讓你印象特別深刻的事?


Bloom: 當我到達英國的時候,英國人對死亡的態度讓我很震驚。
死亡似乎是非常不體面的行為 ------ 如果有人,真的如此不堪,墮入死亡的地步,
葬儀社的服務人員會來將遺體用布包裹處置好,準備喪葬事宜。
差不多兩週過後,舉辦一個講究的告別式。
在典禮中, 大家把內心情感昇華,進入一種高尚的精神領域。
我記得,典禮之後,以死亡為主題,我在劍橋大學的教堂裡傳道。
在場的一位神父告訴我,他從未親眼見過去世的人。
為什麼以那麼不健全的態度面對死亡?
如果用一種自然的態度,我們不會從後門擺脫別人!
如果死亡只代表失敗挫折,是生命的終點,
對於每個家庭來說,面對即將來臨的死亡,將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當然,如果以錯誤的態度來面對,死亡會變得越來越令人恐懼。
我還記得另一個意外事件。
一個老婦人去世了,因為我是他的朋友,他的家人打電話給我,希望我可以過去一趟。
到了那裡,發現找不到小孩的蹤影。
因為在東正教教會,靈柩總是打開的,小孩可以隨時去那裡,
所以我尋問,為什麼小孩都不在。
小孩的母親說 :「他們知道死亡是什麼,他們會害怕。」
不久之前,孩子們見到被車碾過的死兔子,父母們認為,如果他們見到死去的老奶奶一定很害怕。
我要求他們讓孩子進來,不然,孩子一定會一直對死亡抱持恐懼感。
最後,父母同意了,讓孩子進到屋內,我們一起上樓,到老奶奶安息的那個房間。
我們安靜的在床邊站了一會兒,一個小孩脫口而出 :「奶奶看起來好漂亮喔!」
此時的死亡,不再是一件令人恐懼的事了。


T.W.: 你還沒談到你的母親,我想,她應該跟你很親近吧!


Bloom: 她是了不起的女子,非常純樸直率。因為她患了癌症,我自身關於死亡的經驗來自於她。
生活需要有很棒的意義 ------ 我們所說的、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可能成為最後的表態,
任何事都可以呈現四十年來的愛。


T.W.: 身為一個移民(émigré),那種不完全歸屬某一方的感覺一定使你與眾不同吧!
回想過去的生活,這樣的經驗,對於你的基督宗教信仰有沒有影響呢?

Bloom: 我想有的。
在俄羅斯革命期間,我們失去了大教堂內的基督,失去了富麗堂皇的禮儀內的基督;
我們發現,基督像我們一樣,是脆弱的;
基督,也像我們一樣,得不 到認同。
基督在祂的危機時刻,什麼辦法都沒有,什麼朋友也沒有,就像我們的遭遇一樣。

在山窮水盡的時候,上帝就會幫助我們。
總是在千鈞一髮之際、 在轉捩點、在暴風雨的中心,遇見上帝。
絕望,是一直處在事件中心 ------ 只待我們準備好去戰勝它。
在得不到上帝回應的時候,我們要警醒,不要試圖以假的上帝來替代。
正如我在書中所提及,有一天,在我的門診中,來了一個女孩,她從未讀過福音,卻一直譴責福音。
蜜月的時候,她偕同丈夫去電影院,在那兒,忽然失明了。
之後得知,得了不治之症。
在病重的最後階段,她寫信給我,「我的心沒有力氣去敲上帝的門。」
她寧願鼓起勇氣,接受上帝不在,也不用一個虛假的安慰者來取代。
她巨大的勇氣讓我印象深刻,永生難忘。

上帝沉默、看似不在的那一天 ------ 就是祈禱的開端。
那時,我們沒有一堆想說的話,
只會跟上帝說 :「沒有祢我活不下去,祢為何那麼殘忍、那麼沉默?」
沒有這個認知,我們就會死亡 ------ 它使我們突破,找到當下我們所屬的位置。
如果聽從內心的愛和渴望,就不怕絕望,勝利總是在事情的另一面。

那是對上帝產生渴望的一刻,不是針對上帝的禮物,而是上帝本身。
要經常的在圓滿和幸福之中,把悲情藏在雙眼,越來越深地,看入無限。
那是一種對家的渴望。
家不是一個可以標示出經緯度的房子,家是有愛、有深度、有生命的地方。


T.W.: 還記得你說 :「我瘋了,但這是一種奇異的瘋狂,因為有些人想要趕上它。」
你這樣說是什麼意義呢?


Bloom: 身為基督徒,總是處在精神緊張之中 -----苦悶的同時,又感到極樂。
就是這樣的荒謬與瘋狂。
誠如 -----要像迎接燦爛白晝般的迎接黑夜。
必須用一種降服的姿態 ----- 如果我在基督內,總有一些時刻,要和基督一起承擔十字架上的淚水,
和橄欖山園(Garden of Gethsemane)中的憂悶痛苦。
甚至,在我們的信仰中,也有一條受挫之道 ----- 一條分享主的憂苦的道路。
我想,我們永遠都不應該說 :「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身為基督徒,應該終其一生,接受這個世界和我們的生活,不偽造另一個虛幻的世界。

然而,換句話說,如果把基督徒生活的世界,比喻成三度空間,大多數人仍然活在二度空間。
自在的活在無窮維度空間中的人,總會覺得自己是人中的異類,有些事不對勁。
當早期的基督徒說他們唯一的君王是上帝,就面臨這樣的處境。
人們都背棄他們,經常迫害他們,並且說:「你們這樣說,就是對我們的統治者不忠。」
因為 真實的世界是三度空間,若想在二度空間內做到忠實,唯一的方法,就是在三度空間內做到忠實。
真正活在三度空間之中,生活將會圓滿又有意義,不要單單活在二 度空間,卻一直幻想著第三度。
我想,早期基督徒能做到,當代的基督徒也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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