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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治療方式的東正教

作者:GEORGE METALLINOS首席司祭
雅典大學神學院院長


如果我們依照東正教的傳統來定義基督教,
我們就會說基督教是對神在歷史中存在的體察以及人作為神的造物而靠恩典成為神的潛能。
假如神在基督裡、在歷史性的現實裡永久存在,基督教就為人類提供了神性化(或聖化)的可能性,
正如醫學借助特定的療程和特定的生活方式而為人類提供了保持和恢復健康的可能性一樣。
作者所處的地位使之能夠理解醫學和教會牧養科學之間的重合性,因為作為患有糖尿病的基督徒,
他意識到在兩種情況下,他都必須忠實地恪守既定的法則,以便能實現這兩個目的。
在基督裡唯一且絕對的生活目標就是神性化,換言之,就是我們與神的結合,
這樣人就可以通過分有神自有的能量、「靠著神的恩典」而成為自在永在(=無始無 終)的神。
基督教裡的「拯救」即是此意。
它不是人的道德進化,而是人與社會的再造,是在基督裡的重建,
它通過與基督建立起一種當下且實存的關係得以實現, 因為基督就是神在歷史中的肉身顯現。
這也是使徒保羅在哥林多後書第5章17節所闡示的意思:「如果有人在基督裡,他就是新造的人」。
與基督結合的人就是新造的人。
從基督教的觀點看,
上帝-邏各斯的道成肉身——永恆而超越時空的上帝折回闖入歷史時間——之所以體現了新世界或「新紀元」的開始,
其原因正在於此。
這一新世界在世世代代真正的基督徒即聖徒身上延續著。
教會既是「基督的肢體」,又在「基督裡」,它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目的就是要通過體現此一重生過程而提供拯救。
教會的此一救贖使命是借助一種特殊的療法實現的,因此在歷史中,教會實質上就是扮演普世診所的角色。
「精神診所」(或曰精神醫院)即是蒙福的克立索斯 托(+407).對於教會特徵的概括。
進而,我們應該研究關於下列問題的種種答案:
基督正教所要醫治的疾病是什麼呢?
它所採用的療法又是什麼呢?
將真正基督教與所有異端邪說及其他宗教形式從根本上區分開來的特性究竟是什麼?

1. 人性的病症就是人類的墮落狀態,連同所有的造物也都遭受同樣的磨難
(「被造的萬物直到現在都一同在痛苦呻吟」——《聖經-羅馬書 》8:22) 由於人類總體的一致性,
此一診斷適用於每一個體(不管他們是否是基督徒,也不管他們是否相信)(《聖經-使徒行傳》 17:26)
基督正教並不想自我設限,成為只關心自己信徒的宗教,
而是如上帝那樣「想讓萬人得救,並且充分認識真理。」(《聖經-提摩太前書》 2:4),
因為上帝是「是萬人的救主」(《聖經-提摩太前書》 4:10) 因此,基督教所屬意的疾病就是與所有人有關的。
 《聖經-羅馬書》第5章12節說: 「死臨到全人類,因為人人都犯了罪」(即他們都脫離了原來成聖的道路)。
正是因為墮落(即疾病)是泛人類的問題,所以拯救這種直接依賴於每個人內在活動的治療也是針對所有人的。

教父們把個人的自然(真實)狀態規定為內在於人的三項記憶系統;
其中兩項司空見慣,並受醫學的監控,而第三項則通過牧養療法予以處理。
第一個系統是細胞存儲器(DNA),它決定了人類有機體內部的所有事物。
第二個系統是大腦細胞存儲器即腦部官能,它規定了我們與自身及周圍環境的關聯。
醫學對這兩個系統都很熟悉,它的工作就是維護這兩個系統的協調運作。

聖徒的體驗則為另一個記憶系統即心靈記憶或「純理性」記憶所熟悉:該系統在心的內部運作。
在東正教傳統中,心不僅僅具有一種自然的活動,即不僅僅作為使血液循環的起搏器。
根據教父的教導,我們自我意識的中心既不是大腦也不是中央神經系統,而是心,
因為心除了具有自然功能,還具有一種超自然的功能。
在某種條件下,它就成為我們與神、或他的自有能量相契合的所在。
當然,這是通過聖徒的體驗而感知到的,而非經由邏輯運算或知性思辨獲得的。

聖山的聖尼克迪莫斯(1809)在其著作《勸導手冊》中概述整個教父傳統時,將心稱作自然的和超自然的中心,
但也是超常態的中心,只要心靈受到種種激情的控制,它的超自然能力就陷入停滯。
心靈的超自然能力是完美、人的實現或曰人的神性化、以及完全體現與基督契合的終極前提。

在其超自然的能力中,心靈成為心智得以激活的地方。
在東正教的術語字典裡,心智(ΝΟΥΣ —在《新約》中表現為『人的靈魂』及『靈魂的眼睛』)是一種靈魂的能量,
人可以用它來認識上帝,並進入『看見』上帝的狀態。
當然,我們必須闡明,『認識』上帝並不意味著認識他不可思議和無法接近的神聖本質。
對上帝「本質」和「能量」的區分是東正教與所有其他基督教派的根本差異。
位於心靈內部的心智能量被稱作心靈的「純理性能力」。
我們再一次強調,按照東正教的教義,心智(ΝΟΥΣ)與邏輯(ΛΟΓΙΚΗ)不是同一東西,
因為邏輯在大腦內運作,而心智在心靈內運作。

純理性能力表現為聖靈在心裡「不住地禱告」
(參見:《聖經-帖撒羅尼迦 前書》 5:17;《聖經-加拉太書》 4:6;
《聖經-羅馬書》 8:26;《聖經-帖撒羅尼迦前書》 5:19),並被我們的聖父們命名為「對上帝的記憶」。
當人在心中擁有「對上帝的記憶」時,
換言之,當他心裡聽到「上帝的聲音」時(《聖經-哥林多前書》 14:2;《聖經-加拉太書》 4:6等),
他就能感知到上帝「安居」於他裡面(《聖經-羅馬書》 8:11)。
偉大的聖巴西爾在他的第二封書信裡說,如果不受到俗事的干擾,對上帝的記憶會持續不斷,
並且心智會開始趨向上帝,即與上帝契合。
但這並不意味著被這種神聖能量激勵的信徒會沉溺於靜默或某種程度的出神狀態,不再關心日常生活的需要;
而只意味著他的心智不再受種種世俗關懷的牽絆,對俗事的關切完全交由邏輯來處理。
用一個我們力所能及的例子來說明這個問題:一個重獲純理性能力的科學家,
照樣可以運用他的邏輯能力解決所面臨的問題,但與此同時,他裡面的心智會始終地保持著對上帝的記憶。
能夠完全保有這三個記憶系統的人就是聖徒。
對東正教來說,他就是一個健全的(正常的)人。
東正教的治療之所以與人的成聖之路相關聯,其原因正在於此。

而墮落的本質也正在於人喪失了純理性能力,或者這種能力達不到應有的標準。
準確地說,備受爭議的「原罪」其實就是人從其歷史性存在的初始時刻未能在心中保 持住對上帝的記憶(與上帝的契合)。
這即是所有的人類後裔所分有的可怕狀態;
因為它不是道德或私人方面的罪,而是人性的疾病(亞歷山大的聖西利爾說:「我們的天性染上了疾病,這就是 罪」。),
這種病從一個人傳染給另一人,就像帶病的樹將病菌傳染給其他所有樹一樣。

如果純理性能力對上帝的記憶處於麻痺狀態、或者將其與大腦的功能混為一談(這對我們所有人都屢見不鮮),
就會使人屈從於壓力與環境,並且驅使他通過自私自利的行為及一種反社會的姿態來尋求幸福。
當人由於墮落而染病時,他就會利用上帝及同伴來實現個人利益和幸福。
出於私人目的而利用神常見於「宗教」(=企圖從上帝處誘騙到力量),
因此宗教可以蛻變為人對自己的神化
(克利特的聖安德魯在其著作《Major Canon》中說:「我」成了一個「自成的偶像」)
對同伴的利用以及通常所導致的後果是通過不留餘地地剝削他們來實現的。
所以,人需要全身心地融入教會的「精神醫院」以尋求治癒的疾病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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